發(fā)生在地鐵口周邊的故事

為了讓我小說中的每一個人物都能活得尊嚴(yán)，請?jiān)徫衣匀ニ麄兊拿铡?/p>

——前言

電視臺報(bào)道：地鐵口三號線一帶，最近有不良人員組織并利用未成年人向行人討要。希望引起相關(guān)部門的注意并重視。

三號線地鐵口前，有一個流動的面包攤，每天天亮前趕著上班的人流過來，又趕在下班的人流前離開。賣包子的是一位中年婦女。

幾乎跟賣包子的婦女同時(shí)到來的，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，他的一條腿已經(jīng)截肢。盡管每天坐著輪椅，但輪椅上還是擱著一條拐杖。他抱著一把琴，每天在這兒彈唱。面前放著一個盤子。

他的到來或離去，幾乎跟賣包子的婦女同步。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認(rèn)識。但他們選擇的位置鄰近。

不知什么時(shí)候起，這兒冒出來一幫孩子，每天攔著過往的行人討要?；蜃艘陆牵蚶搜澩?，不給便不讓離開。有時(shí)候，還趁人不注意，隨手拿走人手上的東西。等你發(fā)現(xiàn)了，他們早已跑得無蹤無影。這事讓過往的行人很是頭疼。

據(jù)知情者說，這事背后有人組織、操縱并控制。但誰也不知道背后唆使的人是誰。

這天，賣包子的婦女仍然像往常一樣，將包子攤推到原來的位置。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，人流很擠，她不停地忙著，應(yīng)對每一位急于上班而來買早點(diǎn)的人。她一邊收錢，一邊遞給人包子。忽然，從她身后竄出來一個小孩，隨手抓了她籠里的包子就走。她回過頭，一邊罵著，一邊就要往上追。卻被她旁邊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人喝?。骸皠e追了！”

他慢慢地一條腿站起來，然后抓過擱在輪椅上的拐杖，撐著。他對她說：“剛才那包子多少錢?我替他出了?！?/p>

婦女奇怪的看著他，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，忿忿地說：“你這是要寒磣我么?！”

她的眼睛瞪得有點(diǎn)圓。他歉意地笑笑說：“為了幾個包子去追，你至于么！”

女人的聲音就大起來，說：“你這是縱容邪惡，助長犯罪你知道么！”

男人沉沉地說：“可你也應(yīng)該同情弱小呀！”

兩人爭論著，誰也沒有說服誰。男人掏出錢，遞給她，她一把甩開他的手，扔下一句：“這事還輪不到你出頭！”

說完，推了包子攤，就離開了。

這一切，被街對面一雙窺視的眼睛看得真真切切。他身子不自覺的縮了縮。等剛才那孩子慢慢地跑回來，走到他身邊，他不由得細(xì)細(xì)打量起他來，他看著他茫然的眼神，和一雙跟腳一樣泥污的手。等另一幫孩子也陸續(xù)回來，向他交出一枚枚硬幣時(shí)，他的手不由地縮了縮。但他還是接了。他揣了錢，慢慢地向地鐵口走去。走到輪椅前，他掏出身上的每一張毛票，輕輕地放進(jìn)盤子里。輪椅上的人看也沒看一眼，隨手從身后抽出拐杖，一把掀向盤子。整個盤子全掀翻了，紙鈔、硬幣，散了一地。他一聲不吭，搖著輪椅，頭也不回的離去。

他也不說話，顧自回頭離開了。

后來聽說，地鐵口一帶，那些討要的孩子，再沒出現(xiàn)。聽人說，在他遣散那些孩子的時(shí)候，有一小孩問他：“老大，你要去哪里?”他說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話。他說：“一個一條腿的人都能活得那么有尊嚴(yán)，我咋就不能！”

這話，也許你不相信。但我寧肯相信是真的。